“斩了,他的牛录就赏给范先生。”
……
子时的夜空被北风撕碎,朱由检正在查验新铸的迅雷铳。
这是多尔衮还没来时便铸好的,倪元璐趁夜送来。
工部侍郎战战兢兢举着火把,“三日前遵化铁匠铺赶制了二百杆,只是铳管“
“铳管还是打不到标准对吧。”朱由检淡淡的说道。
工部侍郎赶忙点点头,“陛下明鉴,虽然采取了双钢包裹法,避免了炸膛风险,但还是只能打五百发左右。”
朱由检再次点点头,看着发抖的官员,安慰了句,“只要不炸镗即可,这几日最少死了三百火铳手,就因为你们用熟铁代替精钢。”
工部官员赶忙请罪,朱由检摆摆手,表示他没有追责的意思。
看着眼前的迅雷铳,朱由检低声叹了口气。
这是明末时期的一种火器,要不是朱由检前世记得有这东西,又让人在工部翻了两天,怕是这种初代加特林就要失传了。
原版的迅雷铳由五根铳管组成,前有一面小盾,铳口从盾内伸出,后有一根长达七尺的握把,握把后还有一矛头。
每发射一次,便转动七十度,拨打下一铳管,原理和加特林一致。
看似多能,实则因为太过沉重,根本无法操作,如果当炮使,杀伤力又不够。
因此朱由检还专门做了改装。
将一切不必要的都取消了,只留下转轴,击发仓,铳管则加到了十根,还加了齿轮摇把。
整体安装在独轮车上,方便移动。
等以后定装弹药做出来,立马就能改成初始机枪!
总共二百门迅雷铳,可以很大程度弥补火铳和火药的中间火力。
看着迅雷铳入库,朱由检正准备回去歇息。
一名传令兵忽然冲来,呈上的羊皮信散发着血腥味
“陛下!东便门守军截获建奴信使!”
朱由检就着火光展开信笺,多尔衮的字迹如刀刻斧凿,“闻君分田与民,本王亦欲效之。今有十万民众危在旦夕,君觉可尽屠否”
……
辽东。
海风裹挟着硝烟掠过金州城头,郑成功指尖摩挲着案几上干涸的血迹。
远处辽河平原腾起的烟尘里,正蓝旗的游骑像狼群般逡巡不去。
昨夜破城的三十门红夷炮还带着余温,炮身烫得能烙熟面饼。
“报!”斥候马靴踏碎城砖上凝结的血泊,冲进中军大帐。
“正蓝旗主力龟缩太子河大营,辽阳城头遍插龙旗,哨骑探得沿浑河至盛京四十里,每隔五里便设木砦一座!”
年轻总兵的目光掠过身后沙盘上插满蓝旗的盛京模型。
施琅突然用倭刀挑开帐帘闯进来,刀鞘上还挂着半截清军辫子,“要我说直接踏平辽阳,八旗这些年在关内抢的金银.”
“抢来的东西都堆在盛京,破了辽阳就能到盛京了是吧。”
“你怎么还是一副海上习性,咱们是官军!是莱登军!”
施琅不好意思一笑。
郑成功也笑了起来,“既如此,那便按照之前计策形事。”
“传令苍山船队今夜子时沿浑河夜航,每船载硫磺三十石。施琅领两千铁人军换八旗衣甲,三更天往太子河方向佯动。”
帅帐里突然死寂。
陈泽盯着浑河支流皱起眉头,“鞑子在浑河两岸布满鹿砦”
“所以需要铁人军当诱饵。”
郑成功抓起牛皮水囊灌了两口,清水顺着下颌流进锁子甲,“豪格若真是皇太极长子,断不会放任我军威胁盛京祖陵。”
“只要豪格敢在太子河跟我们交战,嘿嘿,这封疆勒马、直捣黄龙的不世之功就让咱们捞着了!”
又一名哨骑入内。
“报!正蓝旗前锋已出辽阳!”
“再探。”少年将军转身按住案几,“传令各部卯时炮击浑河北岸,着甲等兵备好火油罐。”
见账内众人还呆着,郑成功故意问了一句,“难道先登之功要让给本总兵吗”
众将这才反应过来,急吼吼的冲出大帐。
不提郑成功这边磨刀嚯嚯。
另一边的豪格也未睡,此刻正盯着案上军报冷笑。
这些南蛮子到底不懂关外战法,浑河两岸的冻土别说战船,就是雪橇都难行。
他特意留出浑河南岸空当,就等明军钻进这片死亡沼泽。
“贝勒爷,南蛮子铁人军来了!”戈什哈撞进大帐时带进一股寒气。
豪格手中酒碗顿了顿。
“传令镶蓝旗三个甲喇移防萨尔浒,让辽阳守军把红夷炮全推上东门。”
豪格突然抓起虎头吞金枪,“本贝勒亲自去会会这个郑家小子。”
寅时三刻,浑河北岸突然炸开惊雷。
郑成功站在苍船顶层的千里镜前,看着船队顶着朔风突进。
硫磺燃烧的蓝烟混在晨雾里,冻硬的船帆被西北风扯成满月。
二十艘苍山船同时侧舷齐射,燃烧的硫磺弹在清军木砦间炸成火海。
八旗兵惊恐地发现冻土不知何时变得泥泞,昨夜暗中渗透的明军死士,早用铁钎凿穿了浑河堤岸。
“报!镶蓝旗三个甲喇在萨尔浒遭伏,施琅将军的铁人军正在接战!”
郑成功抓起令旗的手稳如磐石,“分十船沿太子河佯攻辽阳,其余战船继续炮击。”
他突然转头看向亲兵郑平,“你带我的日月旗去浑河南岸,要高擎过头。”
豪格此刻在萨尔浒山岗上气得目眦欲裂。
他特意摆在明处的镶蓝旗竟被两千铁人军缠住,那些身披三层铁甲的怪物顶着箭雨推进,重斧劈砍时火星四溅。更可怕的是南岸突然竖起的日月王旗,在晨光中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“贝勒爷!辽阳告急!”传令兵滚落马鞍时满嘴是血,“明军正在炮击东门!”
豪格突然觉得后背发凉。
这些南蛮子难道会分身术
明明主力在萨尔浒,怎么辽阳又出现战船
他攥着虎头枪的指节泛白,“让辽阳守军死守待援!”
话音未落,西南方突然腾起狼烟。
那是盛京方向!
郑成功终于露出雪白牙齿。
昨夜派出的三百夜不收,此刻应该刚点燃盛京城外的粮仓。
他特意在辽阳虚张声势,等的就是豪格分兵。
“传令全军压上。”少年将军大吼一声,“今日午时,本镇要在盛京午门外用饭!”
浑河北岸的八旗兵突然发现明军变了阵型。
那些冒着硫磺弹冲锋的士兵不再强攻木砦,而是用铁钩绳索拽倒砦墙。
更可怕的是从沼泽里钻出的藤牌兵,这些福建山民出身的战士踩着特制木屐,在泥浆里滑行如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