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像一层薄霜铺在泥地上,邬云珠的手指几乎要将那张泛黄的照片捏碎。
袁野的话在她耳边炸开,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记忆的迷雾。
“农场保管员?刘支书的儿子”她猛地抬头,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,“你是说,那把匕首可能是他的?”
袁野点点头,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:“我查了农场的记录。1康大年上报丢失了一把军用匕首。当时负责仓库保管的正是刘大山的大儿子刘建军。”
邬云珠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。
“明天必须去县城。”她声音嘶哑,“康大年肯定知道些什么。”
袁野眉头紧锁:“太危险了。刘大山今天明显是在警告我们。”
“那就更要快。”邬云珠站起身,月光勾勒出她瘦削却倔强的轮廓,“趁他还没防备,打他个措手不及。”
第二天天不亮,两人就踏上了去县城的路。
袁野借了生产队的驴车,邬云珠扮作送药的赤脚医生。
晨雾中,刘支书家的烟囱已经冒起了炊烟。
“看,”袁野压低声音,“那个戴蓝帽子的,就是刘建军。”
邬云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往村外走,手里拎着个布包。
“跟上去。”邬云珠当机立断。
他们保持着距离,看着刘建军拐上了通往邻村的小路。
袁野把驴车藏在树林里,两人徒步跟踪。晨露打湿了裤腿,冰凉地贴在皮肤上。
刘建军在一间废弃的砖窑前停下,左右张望后钻了进去。邬云珠和袁野躲在附近的灌木丛后,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。
“这次的钱不够。”一个沙哑的男声道,“康哥说了,再这样下去,他就要把当年的事捅出去。”
“他敢!”刘建军的声音带着慌乱,“要不是我爹,他早被枪毙了!”
邬云珠和袁野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。袁野悄悄摸出钢笔和小本子,记录着这段对话。
“那个邬云珠最近查得很紧,”刘建军继续说,“我爹让你最近别写信了。”
“怕什么?”沙哑声音冷笑道,“十年前的事,死无对证。”
突然,一块石头从邬云珠脚边滚落。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。
“快走!”袁野一把拉起邬云珠,两人猫着腰往树林深处跑去。身后传来刘建军的咒骂声和脚步声,但很快就被甩开了。
回到大路上,两人气喘吁吁。邬云珠的手还在发抖,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。
“他们果然是一伙的。”她喃喃道,“当年康大年和我父亲的死,刘大山脱不了干系。”
袁野翻开笔记本:“刘建军提到的信是关键。如果能找到康大年和刘大山的通信。”
“先去县城。”邬云珠下定决心,“见康大年。”
县看守所灰暗的围墙出现在视野中时,已是正午。
邬云珠用赤脚医生的身份做掩护,袁野则假装是公社派来了解案件的干部。
康大年被带出来时,邬云珠几乎认不出这个满脸皱纹、佝偻着背的男人。
前世的仇人如今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,只有那双浑浊眼睛里偶尔闪过的凶光,提醒着她曾经的噩梦。
“你们是谁?”康大年警惕地问。